22日,沙特队在世界杯小组赛中击败阿根廷队后,在现场观赛的卡塔尔埃米尔(国王)塔米姆把沙特国旗披在了肩上,表示支持和庆祝。美联社称这一幕在几年前是不可想象的,沙特2017年宣布和卡塔尔断交,并且对其实施禁运封锁,双方直至去年才全面恢复了外交关系。英国《卫报》则表示,塔米姆的动作标志着双方5年前的敌意已经终结,沙特的胜利被海湾地区各国视为一项成就,得到了阿拉伯世界的祝贺。
卡塔尔埃米尔(国王)塔米姆把沙特国旗披在了肩上
其实两国关系回暖早在20日晚的世界杯开幕式上就能看出,沙特王储萨勒曼被安排坐在全场重要位置,身旁坐着的就是国际足联主席因凡蒂诺、而因凡蒂诺边上则是卡塔尔埃米尔(国王)塔米姆。
卡塔尔世界杯开幕式上,国际足联主席因凡蒂诺与沙特王储萨勒曼谈笑风生。
那么5年前为何两国闹得不可开交,这次借着世界杯上演“哥俩好”,能持续吗?
卡塔尔位于波斯湾西南岸的卡塔尔半岛上,三面被波斯湾围绕,只有南部和沙特接壤。卡塔尔也是是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简称海合会)的重要成员国,而海合会的老大则是沙特。两国又同属伊斯兰教逊尼派,从这些渊源来看,两国关系应该非常密切才对。
但是在5年前,2017年6月,沙特以卡塔尔资助恐怖组织,利用阿拉伯半岛电视台干涉他国内政、与伊朗交好等违背2014年双方签订的《利雅得补充协议》为由,宣布与卡塔尔断交。这一决定很快在阿拉伯世界内部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阿联酋、埃及、巴林、科摩罗等国随后也宣布与卡塔尔断交或降低外交关系等级。就连美国和以色列也支持沙特制裁卡塔尔,对其实行外交孤立、交通封锁和贸易禁运。
事实上,当年沙特与卡塔尔会断交,沙特提出的理由这些只是表面原因,最真正的因素是,卡塔尔想要相对自主的外交政策,不想只是当沙特的一个“小弟”。而沙特作为中东地区最大的国家,自然希望邻国卡塔尔能追随自己。
从经济上看,卡塔尔面积虽小,只有1万1521平方公里,相当于中国天津市。但资源的储量并不逊色于沙特。卡塔尔的石油储量位于世界第13位,天然气储量位于世界第3位,仅次于俄罗斯和伊朗。虽然卡塔尔的总GDP只有沙特的15%,但其人口数不到沙特的9%。根据世界银行数据,卡塔尔2020年的人均GDP达到89948.60美元,长期在中东阿拉伯国家中位居榜首,而沙特阿拉伯人均GDP为46762.50美元,只排到第四。
而从沙特国内政治来看,2017年6月萨勒曼刚被国王父亲任命为王储兼副首相、国防大臣,成为是沙特最高掌权者之一。有观察指,“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地球上“最牛80后之一”,急需在国内外立威,除了国内改革之外,外交上惩治卡塔尔就是手段之一。
国际政治来看,2017年,美国正是特朗普掌权时期,美国与沙特关系也正在“蜜月期”,沙特不仅在特朗普任期内累计购买了超过8000亿美元的美国军火,而且特朗普还全力支持沙特在也门和叙利亚等地区的军事行动。有了美国的支持,沙特行动也有底气。
特朗普与沙特王储萨勒曼
尽管沙特使出浑身解数,但是由于伊朗和土耳其力挺卡塔尔,向其提供了重要的经济、政治和安全援助。沙特对卡塔尔的一系列制裁其实并未达到目的。
卡塔尔的天然气储量主要集中在北方气田,位于该国与伊朗两国之间,伊朗称其为南帕尔斯气田。该气田总储存量预计为51万亿立方米,此外还有约500亿桶凝聚油,是世界上最大的碳氢化合物储藏。北方-南帕尔斯气田让卡塔尔维持与伊朗的关系,是少量与伊朗交好的阿拉伯国家。沙特制裁后,伊朗公开声援卡塔尔,并取代沙特向卡塔尔出口食品和农产品。
土耳其则向卡塔尔提供了重要的安全支持,土耳其支持卡塔尔主要是为了增强本国在中东地区的军事实力,以及通过与卡塔尔结盟来削弱沙特的影响力。实际上,本届世界杯开赛前一个月,土耳其向就卡塔尔派遣了一支联合特遣部队,为11月20日至12月18日在多哈举行的世界杯赛事提供安全保障。
稳住局面后,卡塔尔开始反击,2019年,卡塔尔突然宣布退出石油输出国组织,给沙特等欧佩克成员国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国际局势上,沙特主导的阿拉伯联军在也门与胡赛武装的作战中频频吃亏,应该也让沙特对于自己的实力有了更全面的认识。而国际局势方面最大的变化在于美国民主党上台。
沙特与美国民主党关系一贯恶劣。2016年,就沙特是否要在2001年“9·11”恐袭事件中承担责任一事,奥巴马几乎与沙特翻脸。之后,又因为卡舒吉事件和也门问题,民主党在美国国会多次严厉抨击沙特,此后,拜登虽然亲自访问了沙特,但两者之间的分歧不仅没有进一步弥合,反而日渐扩大,与特朗普访问时“热情握手”相比,拜登访问沙特,与萨勒曼只剩“碰拳”了。最后拜登要求沙特增产原油打压油价也被拒绝以后,民主党更是直接签署了NOPEC法案,威胁制裁沙特在内产油国。美沙交恶这种情况下,阿拉伯大团结对于沙特非常重要。
拜登与沙特王储萨勒曼
沙特这边有缓和关系的意愿,卡塔尔也希望能在中东地区越来越多地施展自己的影响力,与沙特缓和关系也是有利的。于是2019年年底卡塔尔承办了海湾杯足球赛,沙特派出球队参赛,迈出双边关系破冰的第一步。2021年1月,沙特、巴林、阿联酋和埃及与卡塔尔恢复外交关系,并签署了《欧拉宣言》。
如今的卡塔尔,可谓做到八面玲珑。2013年,塔利班在海外唯一的办事处在卡塔尔首都落成。卡塔尔还是美军中央司令部驻地,与美西方关系密切,中东的半数美国驻军部署在卡塔尔境内。这种情况下,卡塔尔成功主持了美国与塔利班的直接谈判,推动美军撤离,展现了其“外交软实力”。
此外,卡塔尔是唯一与以色列有正式外交关系的阿拉伯半岛国家,目前同时与沙特和伊朗两个互相敌对的中东国家保持良好关系。这里头的分寸拿捏,需要极为细致。
舆论上,半岛电视台在中东的影响力远超CNN、BBC等西方老牌媒体。
如今作为第一个承办世界杯的阿拉伯国家,世界杯成为卡塔尔增加国际影响力、实现“大国梦”的重要载体。说卡塔尔是中东“新加坡”,中东“软实力大国”,可谓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