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渐起,小巷炊烟,热气升腾的小吃摊前,总有一道美味能触动你的味蕾,勾起你对家的绵绵思念。
对我而言,那从油锅中捞出的金色油角,就是我愈远愈香的层层念想。可跑遍城市的大街小巷,都寻不到我想要的味道。多数的油角馅料都差不多,韭菜、粉条、鸡蛋或豆腐,一样的内容却做不出一样的魂牵梦绕。
母亲做的油角跟他们不同,不仅外皮酥脆,就连内馅儿也能吃出几分爽脆。我循着记忆去探索,就看到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站在厨房门口不停地问“好了吗?炸好了吗?”母亲一边把包好的油角放入油锅,一边笑着回头:“再等三分钟啊,小馋猫,你别进来,小心烫着……”
小时候,每到逢年过节,家里都会起油锅,炸圆子、炸豆腐、炸花生米……炸各种油货,当然,我爱吃的炸油角次次都不会落下。我总是跟在母亲身后,看着她掏出细长的粉条切成一段一段,支起油锅,先炸粉条,等到细细的粉条穿起层层的白裙子,关火捞出。
趁着热劲儿,速速手起刀落,两厘米见长的粉条脆就做好了。装盘备用的同时,请出沐浴过的韭菜,同样是切成两厘米见长,混入炒好的鸡蛋,撒入盐、味精、少许胡椒粉,搅拌均匀。
准备好了馅料,自然轮到面皮上场了。母亲擀皮是好手,只见她拎起面团重重地摔在案板上,如此反复几次,用力揉至光滑,面团就在她手中渐渐延伸成一条条长蛇状。再一转眼的工夫,一个个油角皮就在她翻飞的手中诞生了。
母亲说,要想做出脆香的馅料,粉条脆一定要等到包之前再混入,不然就会被韭菜的汁水濡湿,失去了脆感。
那时候,我最喜欢看母亲包油角,半边馅料压入,一对折间,顺着她指尖移动的方向,就会有一条弯弯的花边悄然生出,让平淡的油角多出几分姿态。
炸油角的油温也是有讲究的,太高容易炸焦,太低面皮容易起泡,六七成最佳。炸的过程中还要不时翻动,确保两面颜色均匀,才能完美出锅。刚出锅的油角是不适合入嘴的,太烫,可心急得我总等不了那最后一分钟,每次都是一出锅就拎起它的尖角,高高举起,呼呼地吹两下,一口咬开,任韭菜的香、粉条的脆、鸡蛋的软糯在口腔中碰撞出绝佳的滋味。
一口油角香,三秋皆念想。母亲的炸油角,在那些贫瘠又乏味的岁月中,渐渐润成我心头挥不去的故乡味道。
想起《舌尖上的中国》的导演陈晓卿说:“每个人的肠胃实际上都有一扇门,而钥匙正是童年时期父母长辈给你的食物编码。”
我想,打开我心中那扇门的密码就是那一碟炸油角吧,当它勾起我的记忆,家就成了我一辈子忘不掉的馋。
小巷悠悠岁月深,炊烟袅袅不了情,一碟家乡菜,一股乡味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