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求!!2010~2011年中国社会有哪些现象?比如:国学热,蚁族,蜗居等
2010:
一、酒后驾车
二、医疗卫生改革
三、食品安全
四、政府“网络发言人”
五、农民工返乡就业问题
六、官员问责制度
七、大学生就业
八、教育公平
九、群体性事件
十、三农问题
十一、政府信息公开
十二、社会保障
十三、人肉搜索与网络文明建设
十四、城市垃圾处理问题
十五、手机短信文化问题
十六、住房保障
十七、金融危机问题
十八、官员问责制、无为问责制
十九、公共安全问题
二十、政府行政能力建设
二十一、建筑质量
2011:
1. 房价高企,房地产绑架中国经济
2.人民币汇率,面临巨大升值压力
3. 拆迁问题,制止暴力拆迁
4. 通货膨胀,外升内贬
5. 反腐败
6. 中国周边国际形势
7. 民生问题:住房、医疗、教育、养老
8. 央企国企同民营企业不公平待遇
9.辛亥革命100周年
10.中共建党90周年
[create_time]2011-06-04 18:00:32[/create_time]2011-06-04 21:58:10[finished_time]1[reply_count]9[alue_good]bbxue_i[uname]https://himg.bdimg.com/sys/portrait/item/wise.1.3abf12d2.o_7UiaKhEJZkoqNIKIEO-g.jpg?time=3394&tieba_portrait_time=3394[avatar]TA获得超过2561个赞[slogan]这个人很懒,什么都没留下![intro]3146[view_count]
鼠族的内容简介
鼠族,这出自希特勒的一句话:“毫无疑问,犹太人是一个种族,但不是人族。”老鼠,阴沟中的偷生者,永远都是逃亡和被人踩捕的命运。二战中的犹太人,也正如老鼠一样挣扎求生。波兰人的脸谱则是猪——二战中的波兰人,很多助纣为虐出卖犹太人,顶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然而这样的愚昧,正如在波士顿犹太人屠杀纪念碑上德国新教教士马丁.尼莫拉的短诗上所言:“……他们屠杀犹太人,我不是犹太人,所以没有说话……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却再也没有人为我说话了。”当记忆陈旧的阀门被打开,显露的,仍是无法直面的黑暗…中年漫画作家斯皮格曼生于二战后的美国,尽管声名显赫,却有着不为人道的沉郁往事。他被当做母亲自杀的罪魁,是永远超不过已故兄长的失败小弟,他和不近情理的父亲之间的隔膜犹如坚冰。然而在一个下午,父亲终于将紧锁多年的回忆敞开。就这样,我们随同老斯皮格曼跨越整个三四十年代,去经历追捕、逃亡、隔都、集中营……还有,人性的变迁。这不是一个人的经历,甚至也不是整个犹太民族的命运,而是全人类的伤。如果说奥威尔的《动物农庄》表现了极权主义终将灭亡,那斯皮格曼就是让人知道在极权主义下,人要么选择死亡,要么毁灭生活。阿特·斯皮格曼,美国最深刻的漫画作家,独特的粗粝画风及冷凝的语言,使之成为先锋派漫画的代表,耗时八年完成的《鼠族》是其最富盛名的作品,并于1992年获普利策奖。这是一场无声的胜利,木版画般的黑白画面,吝于修辞的冷静语气,却塑造出最震撼人心的感动。1986年和1991年,《鼠族》上下册出版,这部作品讲述了阿特父母从纳粹大屠杀中逃生的真实经历。作品极尽震撼地描述了一段真实的悲惨历史:作者身为波兰犹太人的父母在纳粹德国统治波兰期间,所遭受的非人待遇和想尽办法逃生的悲惨经历,揭露了纳粹大屠杀的罪行。扣人心弦的故事,围绕阿特和他父亲令人神伤的关系展开。漫画笔触朴实,没有任何刻意营造的效果,但人物的心理纤毫毕现。语言平和、冷静,节奏张弛有度,然而这种回首过去的沧桑感却令人不寒而栗。图画中蕴含着强大的叙事潜力,意味深长,犹太人被描画成鼠,而德国人(纳粹)和波兰人则被描画成猫和猪,以拟人化动物为主角来表现沉重历史题材的做法,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这种用通俗的漫画形式表现沉重战争主题的独特风格使《鼠族》获得了极大的成功,迄今为止,这部漫画在美国的销售量已达1800万本。1992年,漫画小说《鼠族》获普利策大奖,从而大大提高了连环漫画在公众视野中的地位,他本人也成为备受人们赞赏的尊敬的作家、艺术家。《鼠族》给作者带来的荣誉还有:古根海姆研究员基金,全国书评家提名奖。
[create_time]2016-05-14 00:21:04[/create_time]2016-05-28 15:19:13[finished_time]1[reply_count]7[alue_good]祝玉寿而康1174[uname]https://himg.bdimg.com/sys/portrait/item/wise.1.1ee3940b.lG7DgsPwTmb1791rwuQ9YQ.jpg?time=9252&tieba_portrait_time=9252[avatar]超过61用户采纳过TA的回答[slogan]这个人很懒,什么都没留下![intro]1520[view_count]如何理解蚁族、鼠族现象?怎样实现大学生的充分就业?1500字论文
如何理解“蚁族”“鼠族”现象,怎样实现大学生充分就业?【摘 要】现在社会上越来越被热议的“鼠族”、“蚁族”等群体的出现,使我们更加清楚实现大学生充分就业的重要性,本文对大学生就业现状,大学生就业难的原因进行了分析,并且提出了一系列实现大学生充分就业的政策措施。【主题词】蚁族 鼠族 大学生就业 “蚁族”指的是那些聚居于城中村,收入不高、工作不稳定的 “高校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 日前,靠租赁地下室生活的“鼠族”取代“蚁族”成为民众关注的焦点。“鼠族”指靠租地下室来生活的一群人。他们大多像老鼠一样生活在地下,因为收入不高,又为了在大城市生活,只能待在地下室。现在社会上越来越被热议的“鼠族”、“蚁族”等群体的出现,究其原因是现在有好多的大学生因所学的专业知识与社会需求脱轨,缺乏核心竞争力。加之高校每年不断的扩招,社会就业压力的持续增大,于是就业出现了明显供大于求的现象。这会直接导致大学毕业生收入较低生活条件较差,缺乏社会保障。 所以,解决就业问题已成为了整个社会关注的焦点。 一、大学生就业现状 据有关权威机构预测,2011年大学毕业生人数将达到660余万,比2010年增加30万。并且未来几年将有更多的大学毕业生涌入社会,待业人数也会大幅增长,大学生就业形势将更为严峻。如今,再加上全球金融危机对我国经济产生巨大影响,使我们这一代大学生的就业变得难上加难。大学生是社会重要的人力资源,如果大量毕业生都找不到工作,这不仅是一种资源浪费,更会引发严重的社会问题,所以,我们急需找到实现我国大学生充分就业的有效的政策措施。 二、大学生就业难的原因分析 社会方面,用人单位不断提高用人标准,除了高文凭外、扎实的专业知识外,还要具有较强的工作能力,甚至要有一定年限的工作经验。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使我国大批中小企业停产倒闭,也导致了我国毕业大学生就业困难。高校方面,专业划分过细,开办“热门专业”吸引学生而忽略社会需求的人才。师资力量跟不上。对毕业生就业指导缺乏实用性。这也是毕业生就业困难的原因之一。学生本人方面,学生择业期望偏高,不肯从基层做起,这可能使他们丧失就业机会。大学生的自身素质与用人单位的要求差距较大。在面对当今市场巨大的创业平台,他们宁愿为别人打工,成为廉价的劳动者,也不愿意自我突破,不愿意走上创业之路。三、实现大学生充分就业的政策措施研究 (一)国家政策方面 政府及相关主管部门要明确自身在大学生就业中所担当的重要责任,及时掌握宏观就业和学校培养情况,并进行有效的回馈,制定有关法律法规,从宏观上为毕业生提供就业信息,认真做好毕业生就业市场的规范,协调工作。政府要大力发展经济,创造就业岗位,要千方百计拉动各方面对高校毕业生的需求。同时积极通过行业协会、媒体的宣传教育引导用人单位转变用人观念。要从政策上鼓励用人单位多吸纳毕业生就业,或者政府可以向用人单位购买一定数量的岗位,政府部门应畅通毕业生就业渠道,政府的党政机关录用公务员和国有企事业单位新增专业技术人员应主要面向高校毕业生,打破地方和部门保护主义的束缚,制定灵活优惠的政策,鼓励毕业生到非国有企业和边远地区、艰苦地区就业。除了采取这些措施外,还要重新认识思想教育和政治动员的重要性。 (二)高等教育改革发展和高校的就业指导工作方面 具体而言,第一,进行专业调整,特别是课程设置和教学内容的调整,高校要以市场需求为导向,研究社会发展和经济变化,不断提升专业设置的科学预测规划能力,不断改革专业设置和课程设置,解决高校的人才培养与社会用人要求之间的矛盾。第二,加强就业准备教育,大学生作为就业的主体,无论是树立正确的就业观念,还是提高自身的求职技能,都要求加强对大学生的就业指导工作。第三,重视与就业市场特别是用人单位的联系,建立畅通的就业通道。 (三)用人单位方面 用人单位应该解放思想,更新观念,树立正确的用人观,加强社会责任感,为毕业生创造良好的就业环境,也为企业持续不断发展提供动力。同时,用人单位还应该积极与学校联系,同高等院校一起培养造就出企事业单位需要的人才。 (四)毕业生自身方面 大学生就业难与大学生就业观念有关。社会的变迁、就业环境的变化,要求大学生必须拓新就业观念,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和就业形势调整自己的就业期望值,不要总是停留在不切实际的就业期望状态中,应增强自强自立意识,强化刻苦奋斗精神,积极参与新形势下的多元化就业。目前就业市场的激烈竞争,大学生要把握就业的主动权,注重自身能力的培养与素质的全面提高,使自己成为适应社会需要的合格人才。自主创业,也给自己当老板对大学生来说也可以另辟一片天地。作为毕业大学生应通过过多种渠道寻求就业。不能局限于一种方式,也不能局限于一个区域.要主动获取符合自身要求的各种就业信息。 另外,在现在的金融危机形势下,我们最需要做的是改变自己,主动应对就业市场。客观逢时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但作为就业群体中相对优秀的大学生来说,应该要鼓励自己并充满信心的面对就业现状。
[create_time]2014-03-08 16:36:16[/create_time]2014-03-23 12:27:31[finished_time]1[reply_count]64[alue_good]匿名用户[uname]https://iknow-base.cdn.bcebos.com/yt/bdsp/icon/anonymous.png?x-bce-process=image/quality,q_80[avatar][slogan]这个人很懒,什么都没留下![intro]4777[view_count]
文学的本质
文学除了拥有外在的、实用的、功利的价值以外,更为重要的是它还拥有内在的、看似无用的、超越功利的价值,即精神价值。关于精神,可以有诸多不同的定义。我们一般是在这样的意义上界定精神这一概念的:它是人内在的一种意向性存在,是人的理性与感性诸多心理因素的有机统一,是人不断超越自我、完善自我的一种心理活动过程。因而,精神的价值不同于物质的价值,精神价值是内在的、本体的、不断超越自身的。文学艺术的创造活动是文学艺术家的精神活动,文学作品属于人类的精神产品,文学艺术的接受鉴赏也属于人们的精神领域的活动。扩展资料文学是属于人文学科的学科分类之一,与哲学、宗教、法律、政治并驾于社会建筑上层。它起源于人类的思维活动。最先出现的是口头文学,一般是与音乐联结为可以演唱的抒情诗歌。最早形成书面文学的有中国的《诗经》、印度的《罗摩衍那》和古希腊的《伊利昂纪》等。中国先秦时期将以文字写成的作品都统称为文学,魏晋以后才逐渐将文学作品单独列出。欧洲传统文学理论分类法将文学分为诗、散文、戏剧三大类。现代通常将文学分为诗歌、小说、散文、戏剧四大类别。参考资料:百度百科-文学
[create_time]2018-11-13 20:11:53[/create_time]2013-12-04 13:26:38[finished_time]6[reply_count]11[alue_good]杨叔说娱乐[uname]https://pic.rmb.bdstatic.com/bjh/user/5fa7388b7651cc47ab7eb2d9e86dbe73.jpeg[avatar]专注娱乐点评,分享娱乐。[slogan]专注娱乐点评,分享娱乐。[intro]20876[view_count]文学的特征
文学的特征是:可以表达感情,增长知识,诠释历史,是时代精神和感情的结晶,是一种语言艺术形式。文学体现心量,历史体现知量(识量),哲学体现智量。文学体现心量,指的是文学体现丰富的情感量、情思量、良知量。也可以说是诗量、“气”量、歌哭量、泪水量。《老残游记》的作者刘鹗说“文学是哭泣”,文学拥有最多的歌哭,最多的喜怒哀乐,历史、哲学都不能歌哭。法国作家福楼拜写《包法利夫人》,表现了人性的丰富;巴尔扎克写《高老头》,表现了人性的凄凉,写到了极致。这些都是“心量”。扩展资料关于文学与艺术的关系:第一,与音乐、绘画、雕塑等其他的艺术形式相比,文学的想象力更强。虽然绘画、雕塑等也有“想象”,但它们无法天马行空。只有文学才拥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所谓“赋四海于一瞬,挫万物于笔端”(陆机),唯有文学才可能做到。第二,文学能够进入人的内心世界,但其他艺术不能或只能部分地表现人的内心。比如达·芬奇的《蒙娜莉萨的微笑》,只能部分地表现人的心灵,但如果通过文学作品来写蒙娜莉萨,就可以尽情地表现她丰富的内心世界。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可以说正是文学作品中的“蒙娜莉萨”。我们从安娜·卡列尼娜这个形象中,可以读到更加丰富、更加复杂,即更加深广的内心图像,也就是更丰富复杂的人性内涵。安娜·卡列尼娜内心所展示的人性多方面的冲突,包括妻性、母性、情性(情人性)的冲突,是蒙娜莉萨的艺术形象难以企及的。参考资料来源:百度百科-文学
[create_time]2019-06-28 16:44:01[/create_time]2012-09-30 08:19:04[finished_time]6[reply_count]33[alue_good]白雪忘冬[uname]https://pic.rmb.bdstatic.com/bjh/user/5de912e2dc8de9e41c87e61fe3c6e0e5.jpeg[avatar]情感领域创作者[slogan]在我的情感世界留下一方美好的文字[intro]38819[view_count]一对夫妻能不能走到白头,从结婚的时候能够看出来吗?
婚姻,无论是放在古代还是现在,亦或是未来,都是人生的屈指可数的一件大事。每个人对待婚姻的态度都是不同的,但是人们似乎达成了这样的一个共识,即幸福的婚姻一定都是夫妻两个人可以白头偕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甚至在婚礼的过程中被写入誓言,但是在现实生活中,真正能够白头偕老的夫妻却似乎并不是很多,大多数的婚姻都半路夭折了。一对夫妻能不能走到白头,其实从结婚时就注定了。一、性格决定人生,自然也决定婚姻。婚姻作为人生的一部分,是融合在一个人的人生道路之中的。我们常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其实说的就是一个人的性格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你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也决定了你以后的人生道路。婚姻作为人生的一部分,一个人的婚姻到底幸不幸福,能不能跟对方一起白头偕老,其实也是很大程度上受双方的性格影响。如果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喜新厌旧,或者三分钟热度,缺乏持之以恒的恒心,或者总是善于妥协和逃避责任,那么他对于婚姻也一定是一样的,那么就注定不能拥有幸福到白头的婚姻。所以说,婚姻从结婚时就注定了。二、父母的婚姻是你婚姻的镜子。根据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说,人的任何行为都可以从童年中找到对应的影子。因此,你幼年时期对于父母的婚姻的印象和评价,很大程度上就影响了你自己的婚姻生活。通常来说,大多数人的婚姻生活都是父母婚姻的映射,也就是你父母是什么的感情状态,你就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婚姻基调,然后你婚姻生活中的一切都是在此基础上的演变和发展。例如,父母婚姻不幸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结婚后也很有可能经历不幸的婚姻,甚至从一开始就对婚姻抱有排斥态度。因此,结婚的时候通过自己父母和对方父母的状态,就可以看到这段婚姻的结局了。三、婚姻对象的选择也极为重要。在如今这样一个信息化速度化的时代,人们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追求速度,从而总是浮躁地停留在表面,很少有人能够认真的深入到一件事情的本质。在结婚这件事情上也是如此,很多年轻人匆匆结婚,可能仅仅是由于热恋时期情感的冲动,而并没有做出更多长远和成熟的考虑,这样欠缺深思熟虑的婚姻一旦在此后的生活中冒出了问题,那么对于两人来说可能都将会是致命的。因此,我们说结婚的时候,就可以看到这段婚姻能不能走到最后。其实,世上万事万物都害怕认真两个字。当今社会,要想拥有一段真正幸福美满的婚姻,那么在恋爱伊始亦或是结婚对象选择之初,就需要你以一种认真的态度对待这样的一个人,一件事,并且把这种认真贯彻到人生及婚姻的方方面面。只有这样,你才能够拥有一个相对幸福美满,能够白头偕老的婚姻。
[create_time]2020-09-30 20:40:42[/create_time]2020-09-30 19:10:03[finished_time]4[reply_count]1[alue_good]拉成之0E[uname]https://himg.bdimg.com/sys/portrait/item/wise.1.8869a96d.okrpnpTl5o13HSrG_jNoWw.jpg?time=5031&tieba_portrait_time=5031[avatar]TA获得超过3163个赞[slogan]这个人很懒,什么都没留下![intro]87[view_count]结婚之后,大多数的女人在婚姻里的底线是什么?
有人说女人在婚姻里最大的希望就是有个爱自己的老公,婚姻幸福,可是很多人到最后不仅不说老公爱自己,连基本的幸福,凑成一个家都很困难。而多少女人,即使对方不爱自己,婚姻不幸福,依然能过下去,有一部分人是因为自己无法左右未来的生活,但是更大一部分人只是因为这4个字,她们就愿意忍受婚姻里的一切委屈:为了孩子。为了孩子,可以忍受糟糕的自己多少妈妈可以为了孩子忍受一切,比如发胖的身材,苍老的面容,没有女人不爱美,即使当了妈妈,她们也都希望自己有着苗条的身材,但是为了宝宝的健康,为了孩子的健康成长,她们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孩子。为了孩子,可以忍受生活的辛苦为了孩子,那个娇滴滴的女孩可以早起晚睡,半夜起来换尿布,喂奶粉,几年没有一个整觉,只是为了孩子,而且可以全年无休,全职妈妈不用说,根本没有多少时间休息,而职场妈妈也是如此,上班和妈妈的身份来回切换,多少个无眠的夜晚,她们也觉得值得。为了孩子,忍受不幸福的婚姻这大概是很多人的心声,有个读者说如果不是自己做了妈妈,经历了婚姻里的一些不愉快,她是不会懂女人有了孩子可以为孩子忍受一切,只是为了维持所谓的完整。都说男人挣钱是对家庭的付出,但女人同样可以出去挣钱,甚至很多人为了孩子,忍受丈夫对自己的不爱,不尊重。也许作为母亲,女人为了孩子可以忍太多,她可以忍受孤独、冷漠、一个人默默的流泪,甚至是经济压力!女人在婚姻里的底线很多时候就是为了孩子,但是为了孩子,牺牲自己的快乐,孩子也不会幸福。每个女人在做母亲之前,都是自己,所以先做一个让自己开心,能量满满的女人,再做一个有爱的母亲。
[create_time]2020-09-21 09:03:29[/create_time]2020-10-04 15:27:38[finished_time]5[reply_count]0[alue_good]情感咨询师许生[uname]https://wyw-pic.cdn.bcebos.com/58ee3d6d55fbb2fb41784f885d4a20a44723dcdc[avatar]婚姻感情咨询师[slogan]我有我的故事,你有你的情感让我们一起述说[intro]353[view_count]狗·猫·鼠原文
狗·猫·鼠
从去年起,仿佛听得有人说我是仇猫的。那根据自然是在我的那一篇《兔和猫》;这是自画招供,当然无话可说,——但倒也毫不介意。一到今年,我可很有点担心了。我是常不免于弄弄笔墨的,写了下来,印了出去,对于有些人似乎总是搔着痒处的时候少,碰着痛处的时候多。万一不谨,甚而至于得罪了名人或名教授,或者更甚而至于得罪了“负有指导青年责任的前辈”之流,可就危险已极。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大脚色是“不好惹”的。怎地“不好惹”呢?就是怕要浑身发热之后,做一封信登在报纸上,广告道:“看哪!狗不是仇猫的么?鲁迅先生却自己承认是仇猫的,而他还说要打‘落水狗’!”①这“逻辑”的奥义,即在用我的话,来证明我倒是狗,于是而凡有言说,全都根本推翻,即使我说二二得四,三三见九,也没有一字不错。这些既然都错,则绅士口头的二二得七,三三见千等等,自然就不错了。
我于是就间或留心着查考它们成仇的“动机”。这也并非敢妄学现下的学者以动机来褒贬作品的那些时髦,不过想给自己预先洗刷洗刷。据我想,这在动物心理学家,是用不着费什么力气的,可惜我没有这学问。后来,在覃哈特博士(Dr. O. Dahmhardt)的《自然史底国民童话》里,总算发现了那原因了。据说,是这么一回事:动物们因为要商议要事,开了一个会议,鸟、鱼、兽都齐集了,单是缺了象。大家议定,派伙计去迎接它,拈到了当这差使的阄的就是狗。“我怎么找到那象呢?我没有见过它,也和它不认识。”它问。“那容易,”大众说,“它是驼背的。”狗去了,遇见一匹猫,立刻弓起脊梁来,它便招待,同行,将弓着脊梁的猫介绍给大家道:“象在这里!”但是大家都嗤笑它了。从此以后,狗和猫便成了仇家。
日尔曼人走出森林虽然还不很久,学术文艺却已经很可观,便是书籍的装潢,玩具的工致,也无不令人心爱。独有这一篇童话却实在不漂亮;结怨也结得没有意思。猫的弓起脊梁,并不是希图冒充,故意摆架子的,其咎却在狗的自己没眼力。然而原因也总可以算作一个原因。我的仇猫,是和这大大两样的。
其实人禽之辨,本不必这样严。在动物界,虽然并不如古人所幻想的那样舒适自由,可是噜苏做作的事总比人间少。它们适性任情,对就对,错就错,不说一句分辩话。虫蛆也许是不干净的,但它们并没有自命清高;鸷禽猛兽以较弱的动物为饵,不妨说是凶残的罢,但它们从来就没有竖过“公理”“正义”的旗子,使牺牲者直到被吃的时候为止,还是一味佩服赞叹它们。人呢,能直立了,自然是一大进步;能说话了,自然又是一大进步;能写字作文了,自然又是一大进步。然而也就堕落,因为那时也开始了说空话。说空话尚无不可,甚至于连自己也不知道说着违心之论,则对于只能嗥叫的动物,实在免不得“颜厚有忸怩”。假使真有一位一视同仁的造物主,高高在上,那么,对于人类的这些小聪明,也许倒以为多事,正如我们在万生园里,看见猴子翻筋斗,母象请安,虽然往往破颜一笑,但同时也觉得不舒服,甚至于感到悲哀,以为这些多余的聪明,倒不如没有的好罢。然而,既经为人,便也只好“党同伐异”,学着人们的说话,随俗来谈一谈,——辩一辩了。
现在说起我仇猫的原因来,自己觉得是理由充足,而且光明正大的。一、它的性情就和别的猛兽不同,凡捕食雀、鼠,总不肯一口咬死,定要尽情玩弄,放走,又捉住,捉住,又放走,直待自己玩厌了,这才吃下去,颇与人们的幸灾乐祸,慢慢地折磨弱者的坏脾气相同。二、它不是和狮虎同族的么?可是有这么一副媚态!但这也许是限于天分之故罢,假使它的身材比现在大十倍,那就真不知道它所取的是怎么一种态度。然而,这些口实,仿佛又是现在提起笔来的时候添出来的,虽然也象是当时涌上心来的理由。要说得可靠一点,或者倒不如说不过因为它们配合时候的嗥叫,手续竟有这么繁重,闹得别人心烦,尤其是夜间要看书,睡觉的时候。当这些时候,我便要用长竹竿去攻击它们。狗们在大道上配合时,常有闲汉拿了木棍痛打;我曾见大勃吕该尔(P. Bruegeld. A)的一张铜版画Allegorie der Woll ust上,也画着这回事,可见这样的举动,是中外古今一致的。自从那执拗的奥国学者弗罗特(S. Freud)提倡了精神分析说——psychoanalysis,听说章士钊先生是译作“心解”的,虽然简古,可是实在难解得很——以来,我们的名人名教授也颇有隐隐约约,检来应用的了,这些事便不免又要归宿到性欲上去。打狗的事我不管,至于我的打猫,却只因为它们嚷嚷,此外并无恶意,我自信我的嫉妒心还没有这么博大,当现下“动辄获咎”之秋,这是不可不预先声明的。例如人们当配合之前,也很有些手续,新的是写情书,少则一束,多则一捆;旧的是什么“问名”“纳采”,磕头作揖,去年海昌蒋氏在北京举行婚礼,拜来拜去,就十足拜了三天,还印有一本红面子的《婚礼节文》,《序论》里大发议论道:“平心论之,既名为礼,当必繁重。专图简易,何用礼为?……然则世之有志于礼者,可以兴矣!不可退居于礼所不下之庶人矣!”然而我毫不生气,这是因为无须我到场;因此也可见我的仇猫,理由实在简简单单,只为了它们在我的耳朵边尽嚷的缘故。人们的各种礼式,局外人可以不见不闻,我就满不管,但如果当我正要看书或睡觉的时候,有人来勒令朗诵情书,奉陪作揖,那是为自卫起见,还要用长竹竿来抵御的。还有,平素不大交往的人,忽而寄给我一个红帖子,上面印着“为舍妹出阁”,“小儿完姻 ”,“敬请观礼”或“阖第光临”这些含有“阴险的暗示”的句子,使我不花钱便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的,我也不十分高兴。
但是,这都是近时的话。再一回忆,我的仇猫却远在能够说出这些理由之前,也许是还在十岁上下的时候了。至今还分明记得,那原因是极其简单的:只因为它吃老鼠,——吃了我饲养着的可爱的小小的隐鼠。
听说西洋是不很喜欢黑猫的,不知道可确;但Edgar Allan Poe的小说里的黑猫,却实在有点骇人。日本的猫善于成精,传说中的“猫婆”,那食人的惨酷确是更可怕。中国古时候虽然曾有“猫鬼”,近来却很少听到猫的兴妖作怪,似乎古法已经失传,老实起来了。只是我在童年,总觉得它有点妖气,没有什么好感。那是一个我的幼时的夏夜,我躺在一株大桂树下的小板桌上乘凉,祖母摇着芭蕉扇坐在卓旁,给我猜谜,讲古事。忽然,桂树上沙沙地有趾爪的爬搔声,一对闪闪的眼睛在暗中随声而下,使我吃惊,也将祖母讲着的话打断,另讲猫的故事了——
“你知道么?猫是老虎的先生。”她说。“小孩子怎么会知道呢,猫是老虎的师父。老虎本来是什么也不会的,就投到猫的门下来。猫就教给它扑的方法,捉的方法,吃的方法,象自己的捉老鼠一样。这些教完了;老虎想,本领都学到了,谁也比不过它了,只有老师的猫还比自己强,要是杀掉猫,自己便是最强的脚色了。它打定主意,就上前去扑猫。猫是早知道它的来意的,一跳,便上了树,老虎却只能眼睁睁地在树下蹲着。它还没有将一切本领传授完,还没有教给它上树。”
这是侥幸的,我想,幸而老虎很性急,否则从桂树上就会爬下一匹老虎来。然而究竟很怕人,我要进屋子里睡觉去了。夜色更加黯然;桂叶瑟瑟地作响,微风也吹动了,想来草席定已微凉,躺着也不至于烦得翻来复去了。
几百年的老屋中的豆油灯的微光下,是老鼠跳梁的世界,飘忽地走着,吱吱地叫着,那态度往往比“名人名教授”还轩昂。猫是饲养着的,然而吃饭不管事。祖母她们虽然常恨鼠子们啮破了箱柜,偷吃了东西,我却以为这也算不得什么大罪,也和我不相干,况且这类坏事大概是大个子的老鼠做的,决不能诬陷到我所爱的小鼠身上去。这类小鼠大抵在地上走动,只有拇指那么大,也不很畏惧人,我们那里叫它“隐鼠”,与专住在屋上的伟大者是两种。我的床前就帖着两张花纸,一是“ 八戒招赘”,满纸长嘴大耳,我以为不甚雅观;别的一张“老鼠成亲”却可爱,自新郎、新妇以至傧相、宾客、执事,没有一个不是尖腮细腿,象煞读书人的,但穿的都是红衫绿裤。我想,能举办这样大仪式的,一定只有我所喜欢的那些隐鼠。现在是粗俗了,在路上遇见人类的迎娶仪仗,也不过当作性交的广告看,不甚留心;但那时的想看“老鼠成亲”的仪式,却极其神往,即使象海昌蒋氏似的连拜三夜,怕也未必会看得心烦。正月十四的夜,是我不肯轻易便睡,等候它们的仪仗从床下出来的夜。然而仍然只看见几个光着身子的隐鼠在地面游行,不象正在办着喜事。直到我敖不住了,怏怏睡去,一睁眼却已经天明,到了灯节了。也许鼠族的婚仪,不但不分请帖,来收罗贺礼,虽是真的“观礼”,也绝对不欢迎的罢,我想,这是它们向来的习惯,无法抗议的。
老鼠的大敌其实并不是猫。春后,你听到它“咋!咋咋咋咋!”地叫着,大家称为“老鼠数铜钱”的,便知道它的可怕的屠伯已经光临了。这声音是表现绝望的惊恐的,虽然遇见猫,还不至于这样叫。猫自然也可怕,但老鼠只要窜进一个小洞去,它也就奈何不得,逃命的机会还很多。独有那可怕的屠伯——蛇,身体是细长的,圆径和鼠子差不多,凡鼠子能到的地方,它也能到,追逐的时间也格外长,而且万难幸免,当“数钱”的时候,大概是已经没有第二步办法的了。
有一回,我就听得一间空屋里有着这种“数钱”的声音,推门进去,一条蛇伏在横梁上,看地上,躺着一匹隐鼠,口角流血,但两胁还是一起一落的。取来给躺在一个纸盒子里,大半天,竟醒过来了,渐渐地能够饮食,行走,到第二日,似乎就复了原,但是不逃走。放在地上,也时时跑到人面前来,而且缘腿而上,一直爬到膝髁。给放在饭桌上,便检吃些菜渣,舔舔碗沿;放在我的书桌上,则从容地游行,看见砚台便舔吃了研着的墨汁。这使我非常惊喜了。我听父亲说过的,中国有一种墨猴,只有拇指一般大,全身的毛是漆黑而且发亮的。它睡在笔筒里,一听到磨墨,便跳出来,等着,等到人写完字,套上笔,就舔尽了砚上的余墨,仍旧跳进笔筒里去了。我就极愿意有这样的一个墨猴,可是得不到;问那里有,那里买的呢,谁也不知道。“慰情聊胜无”,这隐鼠总可以算是我的墨猴了罢,虽然它舔吃墨汁,并不一定肯等到我写完字。
现在已经记不分明,这样地大约有一两月;有一天,我忽然感到寂寞了,真所谓“若有所失”。我的隐鼠,是常在眼前游行的,或桌上,或地上。而这一日却大半天没有见,大家吃午饭了,也不见它走出来,平时,是一定出现的。我再等着,再等它一半天,然而仍然没有见。
长妈妈,一个一向带领着我的女工,也许是以为我等得太苦了罢,轻轻地来告诉我一句话。这即刻使我愤怒而且悲哀,决心和猫们为敌。她说:隐鼠是昨天晚上被猫吃去了!
当我失掉了所爱的,心中有着空虚时,我要充填以报仇的恶念!
我的报仇,就从家里饲养着的一匹花猫起手,逐渐推广,至于凡所遇见的诸猫。最先不过是追赶,袭击;后来却愈加巧妙了,能飞石击中它们的头,或诱入空屋里面,打得它垂头丧气。这作战继续得颇长久,此后似乎猫都不来近我了。但对于它们纵使怎样战胜,大约也算不得一个英雄;况且中国毕生和猫打仗的人也未必多,所以一切韬略、战绩,还是全部省略了罢。
但许多天之后,也许是已经经过了大半年,我竟偶然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那隐鼠其实并非被猫所害,倒是它缘着长妈妈的腿要爬上去,被她一脚踏死了。
这确是先前所没有料想到的。现在我已经记不清当时是怎样一个感想,但和猫的感情却终于没有融和;到了北京,还因为它伤害了兔的儿女们,便旧隙夹新嫌,使出更辣的辣手。“仇猫”的话柄,也从此传扬开来。然而在现在,这些早已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改变态度,对猫颇为客气,倘其万不得已,则赶走而已,决不打伤它们,更何况杀害。这是我近几年的进步。经验既多,一旦大悟,知道猫的偷鱼肉,拖小鸡,深夜大叫,人们自然十之九是憎恶的,而这憎恶是在猫身上。假如我出而为人们驱除这憎恶,打伤或杀害了它,它便立刻变为可怜,那憎恶倒移在我身上了。所以,目下的办法,是凡遇猫们捣乱,至于有人讨厌时,我便站出去,在门口大声叱曰:“嘘!滚!”小小平静,即回书房,这样,就长保着御侮保家的资格。其实这方法,中国的官兵就常在实做的,他们总不肯扫清土匪或扑灭敌人,因为这么一来,就要不被重视,甚至于因失其用处而被裁汰。我想,如果能将这方法推广应用,我大概也总可望成为所谓“指导青年”的“前辈”的罢,但现下也还未决心实践,正在研究而且推敲。
一九二六年二月二十一日希望对你能有所帮助。
[create_time]2014-08-31 12:38:06[/create_time]2014-09-15 12:33:46[finished_time]11[reply_count]580[alue_good]明月谁为一生5812[uname]https://himg.bdimg.com/sys/portrait/item/wise.1.75bfd30d.k_Kz0ux0j04V-ApIY2Dytg.jpg?time=5242&tieba_portrait_time=5242[avatar]TA获得超过700个赞[slogan]这个人很懒,什么都没留下![intro]56146[view_count]
急需<朝花西拾>中的《狗 猫 鼠》和<无常>原文
狗·猫·鼠
从去年起,仿佛听得有人说我是仇猫的。那根据自然是在我的那一篇《兔和猫》;这是自画招供,当然无话可说,——但倒也毫不介意。一到今年,我可很有点担心了。我是常不免于弄弄笔墨的,写了下来,印了出去,对于有些人似乎总是搔着痒处的时候少,碰着痛处的时候多。万一不谨,甚而至于得罪了名人或名教授,或者更甚而至于得罪了“负有指导青年责任的前辈”之流,可就危险已极。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大脚色是“不好惹”的。怎地“不好惹”呢?就是怕要浑身发热之后,做一封信登在报纸上,广告道:“看哪!狗不是仇猫的么?鲁迅先生却自己承认是仇猫的,而他还说要打‘落水狗’!”①这“逻辑”的奥义,即在用我的话,来证明我倒是狗,于是而凡有言说,全都根本推翻,即使我说二二得四,三三见九,也没有一字不错。这些既然都错,则绅士口头的二二得七,三三见千等等,自然就不错了。
我于是就间或留心着查考它们成仇的“动机”。这也并非敢妄学现下的学者以动机来褒贬作品的那些时髦,不过想给自己预先洗刷洗刷。据我想,这在动物心理学家,是用不着费什么力气的,可惜我没有这学问。后来,在覃哈特博士(Dr. O. Dahmhardt)的《自然史底国民童话》里,总算发现了那原因了。据说,是这么一回事:动物们因为要商议要事,开了一个会议,鸟、鱼、兽都齐集了,单是缺了象。大家议定,派伙计去迎接它,拈到了当这差使的阄的就是狗。“我怎么找到那象呢?我没有见过它,也和它不认识。”它问。“那容易,”大众说,“它是驼背的。”狗去了,遇见一匹猫,立刻弓起脊梁来,它便招待,同行,将弓着脊梁的猫介绍给大家道:“象在这里!”但是大家都嗤笑它了。从此以后,狗和猫便成了仇家。
日尔曼人走出森林虽然还不很久,学术文艺却已经很可观,便是书籍的装潢,玩具的工致,也无不令人心爱。独有这一篇童话却实在不漂亮;结怨也结得没有意思。猫的弓起脊梁,并不是希图冒充,故意摆架子的,其咎却在狗的自己没眼力。然而原因也总可以算作一个原因。我的仇猫,是和这大大两样的。
其实人禽之辨,本不必这样严。在动物界,虽然并不如古人所幻想的那样舒适自由,可是噜苏做作的事总比人间少。它们适性任情,对就对,错就错,不说一句分辩话。虫蛆也许是不干净的,但它们并没有自命清高;鸷禽猛兽以较弱的动物为饵,不妨说是凶残的罢,但它们从来就没有竖过“公理”“正义”的旗子,使牺牲者直到被吃的时候为止,还是一味佩服赞叹它们。人呢,能直立了,自然是一大进步;能说话了,自然又是一大进步;能写字作文了,自然又是一大进步。然而也就堕落,因为那时也开始了说空话。说空话尚无不可,甚至于连自己也不知道说着违心之论,则对于只能嗥叫的动物,实在免不得“颜厚有忸怩”。假使真有一位一视同仁的造物主,高高在上,那么,对于人类的这些小聪明,也许倒以为多事,正如我们在万生园里,看见猴子翻筋斗,母象请安,虽然往往破颜一笑,但同时也觉得不舒服,甚至于感到悲哀,以为这些多余的聪明,倒不如没有的好罢。然而,既经为人,便也只好“党同伐异”,学着人们的说话,随俗来谈一谈,——辩一辩了。
现在说起我仇猫的原因来,自己觉得是理由充足,而且光明正大的。一、它的性情就和别的猛兽不同,凡捕食雀、鼠,总不肯一口咬死,定要尽情玩弄,放走,又捉住,捉住,又放走,直待自己玩厌了,这才吃下去,颇与人们的幸灾乐祸,慢慢地折磨弱者的坏脾气相同。二、它不是和狮虎同族的么?可是有这么一副媚态!但这也许是限于天分之故罢,假使它的身材比现在大十倍,那就真不知道它所取的是怎么一种态度。然而,这些口实,仿佛又是现在提起笔来的时候添出来的,虽然也象是当时涌上心来的理由。要说得可靠一点,或者倒不如说不过因为它们配合时候的嗥叫,手续竟有这么繁重,闹得别人心烦,尤其是夜间要看书,睡觉的时候。当这些时候,我便要用长竹竿去攻击它们。狗们在大道上配合时,常有闲汉拿了木棍痛打;我曾见大勃吕该尔(P. Bruegeld. A)的一张铜版画Allegorie der Woll ust上,也画着这回事,可见这样的举动,是中外古今一致的。自从那执拗的奥国学者弗罗特(S. Freud)提倡了精神分析说——psychoanalysis,听说章士钊先生是译作“心解”的,虽然简古,可是实在难解得很——以来,我们的名人名教授也颇有隐隐约约,检来应用的了,这些事便不免又要归宿到性欲上去。打狗的事我不管,至于我的打猫,却只因为它们嚷嚷,此外并无恶意,我自信我的嫉妒心还没有这么博大,当现下“动辄获咎”之秋,这是不可不预先声明的。例如人们当配合之前,也很有些手续,新的是写情书,少则一束,多则一捆;旧的是什么“问名”“纳采”,磕头作揖,去年海昌蒋氏在北京举行婚礼,拜来拜去,就十足拜了三天,还印有一本红面子的《婚礼节文》,《序论》里大发议论道:“平心论之,既名为礼,当必繁重。专图简易,何用礼为?……然则世之有志于礼者,可以兴矣!不可退居于礼所不下之庶人矣!”然而我毫不生气,这是因为无须我到场;因此也可见我的仇猫,理由实在简简单单,只为了它们在我的耳朵边尽嚷的缘故。人们的各种礼式,局外人可以不见不闻,我就满不管,但如果当我正要看书或睡觉的时候,有人来勒令朗诵情书,奉陪作揖,那是为自卫起见,还要用长竹竿来抵御的。还有,平素不大交往的人,忽而寄给我一个红帖子,上面印着“为舍妹出阁”,“小儿完姻 ”,“敬请观礼”或“阖第光临”这些含有“阴险的暗示”的句子,使我不花钱便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的,我也不十分高兴。
但是,这都是近时的话。再一回忆,我的仇猫却远在能够说出这些理由之前,也许是还在十岁上下的时候了。至今还分明记得,那原因是极其简单的:只因为它吃老鼠,——吃了我饲养着的可爱的小小的隐鼠。
听说西洋是不很喜欢黑猫的,不知道可确;但Edgar Allan Poe的小说里的黑猫,却实在有点骇人。日本的猫善于成精,传说中的“猫婆”,那食人的惨酷确是更可怕。中国古时候虽然曾有“猫鬼”,近来却很少听到猫的兴妖作怪,似乎古法已经失传,老实起来了。只是我在童年,总觉得它有点妖气,没有什么好感。那是一个我的幼时的夏夜,我躺在一株大桂树下的小板桌上乘凉,祖母摇着芭蕉扇坐在卓旁,给我猜谜,讲古事。忽然,桂树上沙沙地有趾爪的爬搔声,一对闪闪的眼睛在暗中随声而下,使我吃惊,也将祖母讲着的话打断,另讲猫的故事了——
“你知道么?猫是老虎的先生。”她说。“小孩子怎么会知道呢,猫是老虎的师父。老虎本来是什么也不会的,就投到猫的门下来。猫就教给它扑的方法,捉的方法,吃的方法,象自己的捉老鼠一样。这些教完了;老虎想,本领都学到了,谁也比不过它了,只有老师的猫还比自己强,要是杀掉猫,自己便是最强的脚色了。它打定主意,就上前去扑猫。猫是早知道它的来意的,一跳,便上了树,老虎却只能眼睁睁地在树下蹲着。它还没有将一切本领传授完,还没有教给它上树。”
这是侥幸的,我想,幸而老虎很性急,否则从桂树上就会爬下一匹老虎来。然而究竟很怕人,我要进屋子里睡觉去了。夜色更加黯然;桂叶瑟瑟地作响,微风也吹动了,想来草席定已微凉,躺着也不至于烦得翻来复去了。
几百年的老屋中的豆油灯的微光下,是老鼠跳梁的世界,飘忽地走着,吱吱地叫着,那态度往往比“名人名教授”还轩昂。猫是饲养着的,然而吃饭不管事。祖母她们虽然常恨鼠子们啮破了箱柜,偷吃了东西,我却以为这也算不得什么大罪,也和我不相干,况且这类坏事大概是大个子的老鼠做的,决不能诬陷到我所爱的小鼠身上去。这类小鼠大抵在地上走动,只有拇指那么大,也不很畏惧人,我们那里叫它“隐鼠”,与专住在屋上的伟大者是两种。我的床前就帖着两张花纸,一是“ 八戒招赘”,满纸长嘴大耳,我以为不甚雅观;别的一张“老鼠成亲”却可爱,自新郎、新妇以至傧相、宾客、执事,没有一个不是尖腮细腿,象煞读书人的,但穿的都是红衫绿裤。我想,能举办这样大仪式的,一定只有我所喜欢的那些隐鼠。现在是粗俗了,在路上遇见人类的迎娶仪仗,也不过当作性交的广告看,不甚留心;但那时的想看“老鼠成亲”的仪式,却极其神往,即使象海昌蒋氏似的连拜三夜,怕也未必会看得心烦。正月十四的夜,是我不肯轻易便睡,等候它们的仪仗从床下出来的夜。然而仍然只看见几个光着身子的隐鼠在地面游行,不象正在办着喜事。直到我敖不住了,怏怏睡去,一睁眼却已经天明,到了灯节了。也许鼠族的婚仪,不但不分请帖,来收罗贺礼,虽是真的“观礼”,也绝对不欢迎的罢,我想,这是它们向来的习惯,无法抗议的。
老鼠的大敌其实并不是猫。春后,你听到它“咋!咋咋咋咋!”地叫着,大家称为“老鼠数铜钱”的,便知道它的可怕的屠伯已经光临了。这声音是表现绝望的惊恐的,虽然遇见猫,还不至于这样叫。猫自然也可怕,但老鼠只要窜进一个小洞去,它也就奈何不得,逃命的机会还很多。独有那可怕的屠伯——蛇,身体是细长的,圆径和鼠子差不多,凡鼠子能到的地方,它也能到,追逐的时间也格外长,而且万难幸免,当“数钱”的时候,大概是已经没有第二步办法的了。
有一回,我就听得一间空屋里有着这种“数钱”的声音,推门进去,一条蛇伏在横梁上,看地上,躺着一匹隐鼠,口角流血,但两胁还是一起一落的。取来给躺在一个纸盒子里,大半天,竟醒过来了,渐渐地能够饮食,行走,到第二日,似乎就复了原,但是不逃走。放在地上,也时时跑到人面前来,而且缘腿而上,一直爬到膝髁。给放在饭桌上,便检吃些菜渣,舔舔碗沿;放在我的书桌上,则从容地游行,看见砚台便舔吃了研着的墨汁。这使我非常惊喜了。我听父亲说过的,中国有一种墨猴,只有拇指一般大,全身的毛是漆黑而且发亮的。它睡在笔筒里,一听到磨墨,便跳出来,等着,等到人写完字,套上笔,就舔尽了砚上的余墨,仍旧跳进笔筒里去了。我就极愿意有这样的一个墨猴,可是得不到;问那里有,那里买的呢,谁也不知道。“慰情聊胜无”,这隐鼠总可以算是我的墨猴了罢,虽然它舔吃墨汁,并不一定肯等到我写完字。
现在已经记不分明,这样地大约有一两月;有一天,我忽然感到寂寞了,真所谓“若有所失”。我的隐鼠,是常在眼前游行的,或桌上,或地上。而这一日却大半天没有见,大家吃午饭了,也不见它走出来,平时,是一定出现的。我再等着,再等它一半天,然而仍然没有见。
长妈妈,一个一向带领着我的女工,也许是以为我等得太苦了罢,轻轻地来告诉我一句话。这即刻使我愤怒而且悲哀,决心和猫们为敌。她说:隐鼠是昨天晚上被猫吃去了!
当我失掉了所爱的,心中有着空虚时,我要充填以报仇的恶念!
我的报仇,就从家里饲养着的一匹花猫起手,逐渐推广,至于凡所遇见的诸猫。最先不过是追赶,袭击;后来却愈加巧妙了,能飞石击中它们的头,或诱入空屋里面,打得它垂头丧气。这作战继续得颇长久,此后似乎猫都不来近我了。但对于它们纵使怎样战胜,大约也算不得一个英雄;况且中国毕生和猫打仗的人也未必多,所以一切韬略、战绩,还是全部省略了罢。
但许多天之后,也许是已经经过了大半年,我竟偶然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那隐鼠其实并非被猫所害,倒是它缘着长妈妈的腿要爬上去,被她一脚踏死了。
这确是先前所没有料想到的。现在我已经记不清当时是怎样一个感想,但和猫的感情却终于没有融和;到了北京,还因为它伤害了兔的儿女们,便旧隙夹新嫌,使出更辣的辣手。“仇猫”的话柄,也从此传扬开来。然而在现在,这些早已是过去的事了,我已经改变态度,对猫颇为客气,倘其万不得已,则赶走而已,决不打伤它们,更何况杀害。这是我近几年的进步。经验既多,一旦大悟,知道猫的偷鱼肉,拖小鸡,深夜大叫,人们自然十之九是憎恶的,而这憎恶是在猫身上。假如我出而为人们驱除这憎恶,打伤或杀害了它,它便立刻变为可怜,那憎恶倒移在我身上了。所以,目下的办法,是凡遇猫们捣乱,至于有人讨厌时,我便站出去,在门口大声叱曰:“嘘!滚!”小小平静,即回书房,这样,就长保着御侮保家的资格。其实这方法,中国的官兵就常在实做的,他们总不肯扫清土匪或扑灭敌人,因为这么一来,就要不被重视,甚至于因失其用处而被裁汰。我想,如果能将这方法推广应用,我大概也总可望成为所谓“指导青年”的“前辈”的罢,但现下也还未决心实践,正在研究而且推敲。
一九二六年二月二十一日 注释: ①这是陈源《致志摩》一文中的话。本文以及《朝花夕拾》中的其它篇章都多处引用陈源文章中的语句讥讽陈源。 〔选自《朝花夕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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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
迎神赛会这一天出巡的神,如果是掌握生杀之权的,——不,这生杀之权四个字不大妥,凡是神,在中国仿佛都有些随意杀人的权柄似的,倒不如说是职掌人民的生死大事的罢,就如城隍和东岳大帝之类。那么,他的卤簿中间就另有一群特别的脚色:鬼卒、鬼王,还有活无常。
这些鬼物们,大概都是由粗人和乡下人扮演的。鬼卒和鬼王是红红绿绿的衣裳,赤着脚;蓝脸,上面又画些鱼鳞,也许是龙鳞或别的什么鳞罢,我不大清楚。鬼卒拿着钢叉,叉环振得琅琅地响,鬼王拿的是一块小小的虎头牌。据传说,鬼王是只用一只脚走路的;但他究竟是乡下人,虽然脸上已经画上些鱼鳞或者别的什么鳞,却仍然只得用了两只脚走路。所以看客对于他们不很敬畏,也不大留心,除了念佛老妪和她的孙子们为面面圆到起见,也照例给他们一个“不胜屏营待命之至”的仪节。
至于我们——我相信:我和许多人——所最愿意看的,却在活无常。他不但活泼而诙谐,单是那浑身雪白这一点,在红红绿绿中就有“鹤立鸡群”之概。只要望见一顶白纸的高帽子和他手里的破芭蕉扇的影子,大家就都有些紧张,而且高兴起来了。
人民之于鬼物,惟独与他最为稔熟,也最为亲密,平时也常常可以遇见他。譬如城隍庙或东岳庙中,大殿后面就有一间暗室,叫作“阴司间”,在才可辨色的昏暗中,塑着各种鬼:吊死鬼、跌死鬼、虎伤鬼、科场鬼,……而一进门口所看见的长而白的东西就是他。我虽然也曾瞻仰过一回这“阴司间”,但那时胆子小,没有看明白。听说他一手还拿着铁索,因为他是勾摄生魂的使者。相传樊江东岳庙的“ 阴司间”的构造,本来是极其特别的:门口是一块活板,人一进门,踏着活板的这一端,塑在那一端的踏便扑过来,铁索正套在你脖子上。后来吓死了一个人,钉实了,所以在我幼小的时候,这就已不能动。
倘使要看个分明,那么,《玉历钞传》上就画着他的像,不过《玉历钞传》也有繁简不同的本子的,倘是繁本,就一定有。身上穿的是斩衰凶服,腰间束的是草绳,脚穿草鞋,项挂纸锭;手上是破芭蕉扇、铁索、算盘;肩膀是耸起的,头发却披下来;眉眼的外梢都向下,象一个“八”字。头上一顶长方帽,下大顶小,按比例一算,该有二尺来高罢;在正面,就是遗老遗少们所戴瓜皮小帽的缀一粒珠子或一块宝石的地方,直写着四个字道:“一见有喜”。有一种本子上,却写的是“你也来了”。这四个字,是有时也见于包公殿的扁额上的,至于他的帽上是何人所写,他自己还是阎罗王,我可没有研究出。
《玉历钞传》上还有一种和活无常相对的鬼物,装束也相仿,叫作“死有分” 。这在迎神时候也有的,但名称却讹作死无常了,黑脸、黑衣,谁也不爱看。在“ 阴死间“里也有的,胸口靠着墙壁,阴森森地站着;那才真真是“碰壁”。凡有进去烧香的人们,必须摩一摩他的脊梁,据说可以摆脱了晦气;我小时也曾摩过这脊梁来,然而晦气似乎终于没有脱,——也许那时不摩,现在的晦气还要重罢,这一节也还是没有研究出。
我也没有研究过小乘佛教的经典,但据耳食之谈,则在印度的佛经里,焰摩天是有的,牛首阿旁也有的,都在地狱里做主任。至于勾摄生魂的使者的这无常先生,却似乎于古无征,耳所习闻的只有什么“人生无常”之类的话。大概这意思传到中国之后,人们便将他具体化了。这实在是我们中国人的创作。
然而人们一见他,为什么就都有些紧张,而且高兴起来呢?
凡有一处地方,如果出了文士学者或名流,他将笔头一扭,就很容易变成“模范县”。我的故乡,在汉末虽曾经虞仲翔先生揄扬过,但是那究竟太早了,后来到底免不了产生所谓“绍兴师爷”,不过也并非男女老小全是“绍兴师爷”,别的“ 下等人”也不少。这些“下等人”,要他们发什么“我们现在走的是一条狭窄险阻的小路,左面是一个广漠无际的泥潭,右面也是一片广漠无际的浮砂,前面是遥遥茫茫荫在薄雾的里面的目的地”那样热昏似的妙语,是办不到的,可是在无意中,看得住这“荫在薄雾的里面的目的地”的道路很明白:求婚,结婚,养孩子,死亡。但这自然是专就我的故乡而言,若是“模范县”里的人民,那当然又作别论。他们——敝同乡“下等人”——的许多,活着,苦着,被流言,被反噬,因了积久的经验,知道阳间维持“公理”的只有一个会,而且这会的本身就是“遥遥茫茫”,于是乎势不得不发生对于阴间的神往。人是大抵自以为衔些冤抑的;活的“正人君子”们只能骗鸟,若问愚民,他就可以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公正的裁判是在阴间!
想到生的乐趣,生固然可以留恋;但想到生的苦趣,无常也不一定是恶客。无论贵贱,无论贫富,其时都是“一双空手见阎王”,有冤的得伸,有罪的就得罚。然而虽说是“下等人”,也何尝没有反省?自己做了一世人,又怎么样呢?未曾“ 跳到半天空”么?没有“放冷箭”么?无常的手里就拿着大算盘,你摆尽臭架子也无益。对付别人要滴水不羼的公理,对自己总还不如虽在阴司里也还能够寻到一点私情。然而那又究竟是阴间,阎罗天子、牛首阿旁,还有中国人自己想出来的马面,都是并不兼差,真正主持公理的脚色,虽然他们并没有在报上发表过什么大文章。当还未做鬼之前,有时先不欺心的人们,遥想着将来,就又不能不想在整块的公理中,来寻一点情面的末屑,这时候,我们的活无常先生便见得可亲爱了,利中取大,害中取小,我们的古哲墨瞿先生谓之“小取”云。
在庙里泥塑的,在书上墨印的模样上,是看不出他那可爱来的。最好是去看戏。但看普通的戏也不行,必须看“大戏”或者“目连戏”。目连戏的热闹,张岱在《陶庵梦忆》上也曾夸张过,说是要连演两三天。在我幼小时候可已经不然了,也如大戏一样,始于黄昏,到次日的天明便完结。这都是敬神禳灾的演剧,全本里一定有一个恶人,次日的将近天明便是这恶人的收场的时候,“恶贯满盈”,阎王出票来勾摄了,于是乎这活的活无常便在戏台上出现。
我还记得自己坐在这一种戏台下的船上的情形,看客的心情和普通是两样的。平常愈夜深愈懒散,这时却愈起劲。他所戴的纸糊的高帽子,本来是挂在台角上的,这时预先拿进去了;一种特别乐器,也准备使劲地吹。这乐器好象喇叭,细而长,可有七八尺,大约是鬼物所爱听的罢,和鬼无关的时候就不用;吹起来,Nhatu,nhatu,nhatututuu地响,所以我们叫它“目连瞎头”。
在许多人期待着恶人的没落的凝望中,他出来了,服饰比画上还简单,不拿铁索,也不带算盘,就是雪白的一条莽汉,粉面朱唇,眉黑如漆,蹙着,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哭。但他一出台就须打一百零八个嚏,同时也放一百零八个屁,这才自述他的履历。可惜我记不清楚了,其中有一段大概是这样:——
“…………
大王出了牌票,叫我去拿隔壁的癞子。
问了起来呢,原来是我堂房的阿侄。
生的是什么病?伤寒,还带痢疾。
看的是什么郎中?下方桥的陈念义la儿子。
开的是怎样的药方?附子、肉桂,外加牛膝。
第一煎吃下去,冷汗发出;
第二煎吃下去,两脚笔直。
我道nga阿嫂哭得悲伤,暂放他还阳半刻。
大王道我是得钱买放,就将我捆打四十!”
这叙述里的“子”字都读作入声。陈念义是越中的名医,俞仲华曾将他写入《荡寇志》里,拟为神仙;可是一到他的令郎,似乎便不大高明了。la者“的”也;“儿”读若“倪”,倒是古音罢;nga者,“我的”或“我们的”之意也。
他口里的阎罗天子仿佛也不大高明,竟会误解他的人格,——不,鬼格。但连 “还阳半刻”都知道,究竟还不失其“聪明正直之谓神”。不过这惩罚,却给了我们的活无常以不可磨灭的冤苦的印象,一提起,就使他更加蹙紧双眉,捏定破芭蕉扇,脸向着地,鸭子浮水似的跳舞起来。
Nhatu,nhatu,nhatu-nhatu-nhatututuu!目连瞎头也冤苦不堪似的吹着。他因此决定了:——
“难是弗放者个!
那怕你,铜墙铁壁!
那怕你,皇亲国戚!
…………”
“难”者,“今”也;“者个”者“的了”之意,词之决也。“虽有忮心,不怨飘瓦”,他现在毫不留情了,然而这是受了阎罗老子的督责之故,不得已也。一切鬼众中,就是他有点人情;我们不变鬼则已,如果要变鬼,自然就只有他可以比较的相亲近。
迎神时候的无常,可和演剧上的又有些不同了。他只有动作,没有言语,跟定了一个捧着一盘饭菜的小丑似的脚色走,他要去吃;他却不给他。另外还加添了两名脚色,就是“正人君子”之所谓“老婆儿女”。凡“下等人”,都有一种通病:常喜欢以己之所欲,施之于人。虽是对于鬼,也不肯给他孤寂,凡有鬼神,大概总要给他们一对一对地配起来。无常也不在例外。所以,一个是漂亮的女人,只是很有些村妇样,大家都称她无常嫂;这样看来,无常是和我们平辈的,无怪他不摆教授先生的架子。一个是小孩子,小高帽,小白衣;虽然小,两肩却已经耸起了,眉目的外梢也向下。这分明是无常少爷了,大家却叫他阿领,对于他似乎都不很表敬意;猜起来,仿佛是无常嫂的前夫之子似的。但不知何以相貌又和无常有这么象?吁!鬼神之事,难言之矣,只得姑且置之弗论。至于无常何以没有亲儿女,到今年可很容易解释了;鬼神能前知,他怕儿女一多,爱说闲话的就要旁敲侧击地锻成他拿卢布,所以不但研究,还早已实行了“节育”了。
这捧着饭菜的一幕,就是“送无常”。因为他是勾魂使者,所以民间凡有一个人死掉之后,就得用酒饭恭送他。至于不给他吃,那是赛会时候的开玩笑,实际上并不然。但是,和无常开玩笑,是大家都有此意的,因为他爽直,爱发议论,有人情,——要寻真实的朋友,倒还是他妥当。
有人说,他是生人走阴,就是原是人,梦中却入冥去当差的,所以很有些人情。我还记得住在离我家不远的小屋子里的一个男人,便自称是“走无常”,门外常常燃着香烛。但我看他脸上的鬼气反而多。莫非入冥做了鬼,倒会增加人气的么?吁!鬼神之事,难言之矣,这也只得姑且置之弗论了。
六月二十三日。 (《朝花夕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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